只见月子不见儿子

  待我苏醒之时,正被推出手术室,蒙眬间看到一帮亲朋好友,我用剩下的最后力气,追问一句:“宝宝们呢?”

  “已经推走了。”不知谁在回答。

  我终于没能撑住,沉沉睡去。

  期间蒙蒙眬眬醒了几次,隐约听到医护人员和亲朋好友们的交谈,却实在睁不开眼睛。

  转眼六小时过去了,我才正式清醒,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有节奏地轻揉我的手脚。我依然闭着眼睛,静静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……不由地陷入深深的遗憾之中。

  儿子没见,准备的话也没说就睡了,我怎么那么没用?!心里骂着自己,眼泪静静地淌出来。

  “醒了!”月嫂秀敏感觉察到我的动静,立马喊了一声。丈夫笑盈盈的脸凑了过来:“英雄的母亲,两个儿子。”

  自从我怀孕的消息公布后,许多人都叫我——英雄的母亲。

  “我知道……”我怏怏地说,“可我没看见他们,我怎么那么没用……还想和他们说话呢,好遗憾……”后来,马医生告诉我,因为我在手术后期咳得厉害,恐发生羊水栓塞,医生不得不给我注射了镇静剂,才导致我沉睡了这么久。

  丈夫怕我难过,立马拿出在手术室外拍摄的宝宝视频给我看,尽管画面仅仅持续了不到15秒,还晃晃悠悠,看不清宝宝的脸,但不管怎样我内心的遗憾因此而稍有抚平。

  丈夫安慰我:“没事儿,214天的努力,我们终于盼到宝宝们的降临啦。”是啊,我那坚强的儿子们,终于和我一起,闯过来了!

  我躺着病床上体味各种复杂的心情,丈夫则应接不暇于各方祝贺。

  忽然我感觉浑身发冷,疼痛难耐。一边叫医生,一边丈夫又拿出儿子们的仅有的那小段录像给我看,我定格,一帧一帧地看,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。

  杨主任忙完手术后,亲自来查房,看了我的伤口,嘱咐我:“尽早在床上移动和翻身,尽早下地,以便尽快排气排血。”可我依然虚弱地动弹不得,眼皮发沉。

  接下来,丈夫进入繁忙的“工作”之中——给宝宝送奶、送湿纸巾、送蓝光纸尿裤和蓝光眼罩等各种日常必需品,以及向我巨细靡遗地传递宝宝的信息……他在儿科与产科之间来回穿梭,马不停蹄,却乐此不疲。

  其实我们给儿子们准备的物品用上的仅有湿纸巾和护臀霜,其余的医院皆提供或者可以在医院买,要么就是还没到用的时候。

  丈夫的喜悦我听在耳朵里,感动在心里,丈夫总是很乐观、很幽默。一天,他刚从儿科回来,便郑重其事地向我们宣布:“儿子们有名字了。”

  我连忙竖起耳朵听,因为到现在为止,包括父母在内,我们全家人为儿子们想了许多名字,但一个一个都被否掉了。

  “四个字的,一个叫王淳孩大,一个叫王淳孩小!医生起的。”话一说完逗得我们哄堂大笑。

  “医生说了,儿子们都较平稳,要是有母乳就更好了。”丈夫继续说,“NICU都是早产或病重的宝宝,所以不让家长进去看,怕感染,只能通过医生了解病情。”

  我追问道:“没有窗户吗?”

  “没有,是老式的楼。”

  我有些失落,心想:我得何时看到宝贝们呀?可是转念一想,宝宝们又缺母乳,又缺母亲的怀抱,我的孩子太可怜了。我心里不禁一阵酸涩,我暗自打气:一定要尽快恢复身体,争取早日产奶。

  稍晚一点,我的主管护士孟薇来了,她教月嫂扶着我的腿在不痛时轻轻移动。我自己也主动在不痛时尝试挪动,每次哪怕只有小幅的移动,孟薇都赞不绝口:“真棒!轻轻的,太好了!”

  临走前孟薇说她明天过来试着给我通乳,说这事儿越早做越不痛,要赶在乳房胀起前。她嘱咐我:在没下奶的时候,只吃些清淡食物,千万别喝骨头汤、鱼汤,吃大鱼大肉等油腻食品,别乱吃催奶食物,那样会堵塞乳腺管,不仅不出奶,还会造成乳腺炎,到那时乳房会很硬,胀痛,还会伴有发热,严重的有生命危险。我谨遵专业医生的意见,不敢有半点疏忽。

  “这儿的医生护士真好!别的医院没有见过护士帮产妇通乳的。”孟薇走后,月嫂秀自言自语地夸奖道。

  在大家的鼓励下,我躺在床上腿真的可以两边挪动,甚至可以抓着床边吃力地翻身了。原本护士说可能要到第二天排气,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就排了,而且排得很通畅,连续好几次,提前闯关,我高兴极了,特地嘱咐护士要给杨主任报喜,让她放心。

  当天下午月嫂秀试着帮我按摩乳房,看看有没有奶,秀说她以前和一个通乳师学过手法。

  尽管伤口还是很疼,但想起嗷嗷待哺的两个儿子,我的使命感油然而生。只是,我心里多少有一点不自信: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会有奶吗?

  没想到揉了一会儿,秀就惊喜地叫道:大姐,有戏!明天等护士来了再揉,争取后天供奶!

  本文摘自由清华大学出版社授权的《我的特殊月子》一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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