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子无小事

  由于伤口的敷料还没有去掉,回家的这几天都不能洗澡,我嫌弃自己,决定不能无所作为。于是自制去角质膏:将不用的奶粉溶开,加薏米粉,做成膏状。

  我在床上垫一块浴巾,坐在上面,让秀把膏抹在我手臂和身上,轻搓,不一会儿的工夫,黑灰色的颗粒脱落下来了,我顿觉浑身轻松,舒服极了。

  做完身体祛角质后,我又叫秀打盆温水,泡脚,还没等抹去角质膏,秀伸手一摸,一层一层的角质都脱落下来了。

  住院一个月,每天只是用毛巾轻擦身子,很少洗澡,就是洗擦也是匆匆进行。一切为了保住宝宝,我忍了。

  秀边搓边笑,说搓出面条了。

  去掉角质的皮肤显得格外光洁白嫩,连秀都不禁连连赞美我的皮肤真好!

  产后盗汗现象则一直持续困扰我,每天夜里都要两条浴巾和几条毛巾垫在身下和头下,夜里湿透了随时换。可被子没办法,总被打湿,为了不影响丈夫,我自己盖个双人被,先盖一边,夜里湿了就换另一角盖,折腾几番基本能撑一夜,等到早上醒来,再将被子抱到室外经由阳光自然晒干。枕头却没办法,一夜要浸湿多次,只好多加几条毛巾垫上,勤更换。

  盗汗的连带效应就是头发永远处于潮湿状态,几天下来就快馊了。我实在忍受不了,便让秀帮我在水中滴上橙花精油,一缕一缕地分开头发,然后用小毛巾沾着擦头皮,用这种方法来滋润一下,但是不得不说挺舒服的。

  我的伤口已经基本不痛了,子宫偶尔还会疼一阵,现在最大的问题在腰部,从术后第四天开始,腰就酸涩、胀痛,尤其是腰眼儿,由内而外地释放胀痛感。要不是秀每天给我按摩缓解,那真是要受莫大的罪。

  此外,恶露也没少找碴,一开始还有撤退的迹象,大约半个月后却突然嚣张起来了,量猛然增多,不分日夜,仿若月经第二天一般。

  我的情况参照以上标准,还可以继续观察,先按兵不动。

  月子里,除了我自己的身体恢复之外,最大的事莫过于对宝宝的牵挂,我每天一个电话向负责宝宝的田医生询问情况。

  12月27日,她终于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:小宝宝后天或者大后天将会出暖箱,穿上衣服进摇篮,元旦后就可以进过渡病房了。至于大宝宝,还得等等。

  这个消息真是令我既兴奋又忐忑,巴不得宝宝们快快回到我们身边,享受我们的爱。忐忑的是,他们回来万一生病,我无法辨别而贻误病情就坏了。医生的任何一句话都能轻易撩得我心情复杂,坐在沙发上发一阵呆。

  后来的日子仿佛过得特别快,秀每天帮我按摩,我在屋里走路锻炼,很快腰不疼了,恶露也退出了历史的舞台,伤口布可以撕掉,终于能爽快地洗个澡了。

  外面,雪下个不停;家里,我的奶水也出得很欢。每一天都在突破前一日的记录,在去见宝贝之前,我的“24小时奶水量”成功突破了300毫升大关!

  宝宝们的名字一直难产,不是没有好名字,就是缺个好灵感,让人觉得眼前一亮。倒是常驻国外在银行工作的小叔子比我们还着急,每次打电话来都要问:“起名了吗?”

  丈夫顺着他的话跟他开玩笑:“要不一个叫美元,一个叫人民币?”

  对话的俩人说者无心,倒是让我脑海里灵光乍现,一等丈夫撂下电话,我便脱口而出:“咱叫金旦儿,银蛋儿吧。”说完,自己又觉得有些俗气、好笑。

  没想到大家一致觉得挺好,认为小名不能太雅,俗点好养。

  我也反复叨念着“金旦儿”“银蛋儿”……竟觉得朗朗上口,更有种莫名的即视感,仿佛看到我那俩宝宝可爱的模样。丈夫也喜欢,还来了个追加注解:“咱家金、银可没有价值区别啊,只代表先后顺序。”看得出他生怕厚此薄彼了。

  就这样,宝宝的名字在这个偶然的契机里,尘埃落定!

  妈妈给宝宝们做的被子在圣诞节后送到了我的手中,真不愧是我妈的“产品”,选用纯棉面料,纯手工缝制,紫色的绸缎面,里面缝合的是新棉花,外观喜庆,内在厚实却不厚重,真是让人喜欢得不得了。秀在一旁更是艳羡不已,当我妈的女儿,我真是倍感自豪!

  我立刻给老人打了个电话,表示由衷的感激。这时,妈又不失时机地提起她要来照顾我的事儿。

  老人的观念很简单:家里有长辈,有亲人,都可以帮着带宝宝,就不要花钱去外面请人带。她多么迫切地想来看一看宝宝,帮我带一带宝宝,这心情,我懂。可我不得不全盘考虑他们的实际情况,一时间老人们还是无法接受,言谈之间对我的决定颇有微词。

  我竭尽所能地去安抚他们,承诺等宝宝们回家后尽快接他们过来看看,父母已经年迈,我没有办法强硬地去和他们说道理,一家人之间是通过感情来维系的,我希望他们更多地能感受到我对他们的尊重与关心,我相信我多体恤他们一些,他们也能渐渐理解我,至少能配合我。

  其实请保姆和月嫂的道理很简单:首先,我是在科学的帮助下照顾宝宝,我相信科学,所以我要的是科学做月子,科学喂养。而老人总有一些所谓的“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”套路,我可能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向他们说明产后是否能刷牙、洗头、洗澡、吹风、运动、吃水果,等等。不同的想法导致的不同做法之间总会产生各种矛盾,诸多小事也能衍生成为大事。而这一切,既会伤害老人的感情,也会增加我的疲倦感。

  其次,照顾宝宝,特别是早产的宝宝,我们都没有经验,我深知找专业的人干专业的活儿有多么重要,我必须将风险降到最低。况且照顾早产儿这活儿不轻,后来的实践更是无数次证实了这句话。最累的时候,秀累得瞪着两眼愣是没明白我在和她说什么。这份辛苦,年迈的父母岂能承受?一旦老人累病了,我怎么能安心坐月子?

  本文摘自由清华大学出版社授权的《我的特殊月子》一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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